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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河口湿地行

作者: 李光荣|来源: 滨州市文化和旅游局|2019-9-11 16:19| 5163| 评论: 0

黄河口湿地行

李光荣

车和人一样,久别重逢,熟悉而又陌生,总想在一起多待会儿。我溜溜达达走到停车场,直到汽车发动起来,还没想好去哪里。一切都是漫无目的而又按部就班地进行,像一次梦游。 

车出大门。右拐,上205国道。再右拐,过流钟大桥,直奔海天大道。海天大道虽然叫“大道”,实际是一条通向渤海的河——徒骇河的河岸,以岸为路,蜿蜒似蛇,时宽时窄,最窄处仅能容一辆车通过。我沿着徒骇河,朝渤海边驶去。 行三小时零十七分,到渤海边;又沿海边公路东行数十公里,进入黄河口湿地。我估量,离黄河入海口不远了,究竟有多远,我也说不清。

一直往前开,找不到路了,就停下车观察一番。天空出奇地蔚蓝、洁净、高远;大地出奇地空阔、寂静、安恬。地处黄河三角洲腹地,多水,一洼一洼,形成无数小湖泊,水中有鱼,鱼鳞与黄泥底色相近,朦朦胧胧,似乎泥巴活了,在水中游动。 眼前忽现一大片青纱帐,高低相间,种类混杂,不成垄不成行。荒原上生长的植物无章可循,一切随缘,出世、入世,来去自由;到底是哪里的种子,为什么来到这里,无人过问,就是问,你问谁去? 也有来历清楚的,比如柽柳。它一丛一丛地群居着,根子扎在水中;这泡不烂的生命来自高原上冲下来的种子,已经变异,违背了祖先的习性,不再婀娜多姿,而是弯腰曲背,怪模怪样,但却是真正的荒原骄子,耐旱耐涝耐寒耐贫瘠,简直是挟而不服,压而不倒,死地必生,一往无前! 

最成气候的是芦苇。听人说,每当春天来临,它最先破土而出,先是拱出黄绿色小嫩芽,接着挺立起一根根青绿箭杆,迎着阵阵风雨,齐刷刷地像箭一样窜向天空。芦荡无边无际,如同在蓝色海洋近旁,又增添了一片绿色的海洋。芦苇是三角洲最温厚的保姆,任凭狂风挟尘,海潮裹沙,义无反顾地把许多柔弱的生命揽在怀里,呵护着这片新生带。即使严冬来临,它白头如雪,步履蹒跚,仍然悲壮而潇洒地矗立着,芦荡深处栖息着的那些飞禽走兽,仍能从它身上获取温暖。     

芦荡四周匍匐地面的是碱蓬草(又叫“盐荒菜”),在河水与海水双重滋养的潮间带,它一发芽就艳若涂脂,火红一片,经霜之后更是红得诱人,像一张硕大无边的红地毯,除了此处,在别的地方都没有铺过这样大的红地毯。走过一次这样的红地毯,别处的红地毯就不想走了。

离此不远,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盐碱地,荒无人烟,只有遍地如雪的盐碱和耐碱的植物。我驱车前往,在一片开阔的盐碱地上停住车。我捏了一点白色的碱土舔了舔,又咸又苦,能够在上面生长的植物,肯定都是能吃苦的角色。要不就是它们别具味觉,不以苦为苦,甚至以苦为甜……唉,“谁解其中味”?不知,不知!

这可能是最荒凉的地方了,最抗碱的碱蓬草都退避到了角角落落,连尘埃都懒得一顾,留给它一片洁白,一份纯粹。车熄火后,周围再没有任何声响,或者别的声响都不算声响,而算寂静。海风阵阵,它轻轻走近又走远,能感觉到,却难觅它的身影。一会儿,风收敛了,人却会疯起来。人的一生总要疯狂一次,无论是为一个人,一份情,一个梦想,或一段旅途。此时你可以跳,可以叫,可以唱,可以笑……无论怎么孟浪,这片土地都会理解你。 

它不但理解人,也理解所有生命。湿地是野生动物的家园,我记了一组详细的数字:内有野生动物1543种,其中水生动物641种,陆生动物902种,光鸟类就有283种。多数都是极为普通的动物,但也不乏珍稀动物,比如鸟类中就有丹顶鹤、东方白鹳等一级保护鸟类,大天鹅、灰鹤、鸳鸯等二级保护鸟类。当然这都是人给分的,动物们自己没有分,这片土地更没给分——在它眼里大家都一样,都连名字也没有。   

我成了一个快乐的没有名字的人,一棵树或一株草,一只飞鸟或一条游鱼。我选了一处最平整的盐碱滩,静静地躺下来,闭上眼睛,谁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——其实也没有做梦,究竟做了什么,我也不知道。当我从酣睡中醒来,仿佛过了几世几劫,看看表,才几分钟。我揉揉眼睛,望望四周,一群海鸥在不远处盘旋,耳朵里响着模糊的澎湃声,鼻子里抽动着海的气息——直觉告诉我,黄河入海处就在近旁。 

我继续前行,浩瀚的水面便映入眼帘,却分不清哪是河哪是海哪是天。我从大河携带的风尘,认出了它,走了那么多路,脚步该慢下来了,它款款地把大地领进大海,停歇下来。    

我却要重上征程了。天色不早,前面还有挺远的路。我手扶方向盘,看看面前的道路,轻声咕哝了一句:归去何所归?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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